您现在的位置:外耳道疖治疗专科医院 >> 外耳道疖症状 >> BTBT外卖,美团代金券优惠,20

BTBT外卖,美团代金券优惠,20

 

白癜风诊疗康复 http://m.39.net/disease/a_5633246.html

BTBT外卖只要路是对的,就不害怕遥远。只要认准是值得的,

看下方信息获取更多精彩信息

唯一认证官方入口!BTBT外卖

扫码   “娘娘息怒,臣未有轻视之意。”沈玹踏着残雪而来, 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, 仿若拧碎人骨的声音,令人不寒而栗。他抱拳行礼, 视线在萧长宁身上有了短暂的停留,目光柔和了一瞬,随即又转向梁太后冷声道,“臣只是想知道, 太后娘娘以杀伐之术教养一个闺中少女, 想杀的究竟是谁家?”

  梁太后一时语塞。

  一直沉默的梁幼容倒是毫无惧意,向前一步道:“好, 我答应沈提督。”

  “幼容,沈提督只是开个玩笑, 你不必当真。”梁太后本来是想借侄女给萧长宁一个下马威, 却不料反被沈玹将了一军, 不由地脸色有些难看, 沉声道, “退下。”

  “娘娘别担心, 既然是切磋, 相信沈提督和臣女一样都有分寸。”梁幼容却不退反进,单手解了斗篷,猩红的斗篷落地的一瞬,她已将手按在剑柄上,清越道:“久仰东厂大名,请赐教。”

  萧长宁单手托着下巴,静观其变,心道:这下有好戏看了。

  气氛剑拔弩张,林欢却是从沈玹肩后伸出一张纯真无害的包子脸,颇为为难地说:“可不可以不切磋呀?那个,我怕我力气太大掌控不好分寸,伤着这位姑娘。”

  竟然被一个小太监轻视了,太后和梁幼容的脸同时一黑。

  梁幼容自小勤学苦练,武功身手在同龄人中已是出类拔萃,未尝有败绩,此时被一个相貌单纯的小太监如此轻视,心中斗志如火焰遇油腾烧,拔剑道:“来与我一战!”

  梁幼容的剑薄如秋水,寒若冰霜,一出鞘发出清越的龙吟之声,想必是一柄世间少有的名剑。她率先出招,一剑刺来,林欢旋身躲过她第一招,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大刀上……

  随即他想到什么似的,眼睛一转,道:“你用剑,我也用剑,不占你便宜。”

  说着,林欢弃了刀,反手摸到背上负着的长剑,拔剑出鞘,剑光凛冽,与梁幼容的薄剑撞在一起,擦出一路火花。

  剑气激荡,卷起红梅漫天。两人一触即分,各自退了两步站稳。

  梁幼容望着颤抖不已的剑刃,缓缓拧起秀丽的眉。林欢亦是闪过一丝讶色,吃惊道:“你的剑术是何人所授?”

  “少废话!”梁幼容一声冷嗤,指尖抹过剑锋,随即足尖一点,横扫过去。

  林欢抬剑格挡,温润无害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起来,显然是被勾起了杀念。他单手持剑挡住梁幼容招式,腾出一手从怀中摸出一颗酥糖放入嘴中,含糊道:“我要认真了!”

  林欢嘴中含着糖块,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,不再闪避,很快化格挡为进攻,出招快如闪电,连剑光都化为了残影!梁幼容神色微变,连连败退,竟是再无还手余地。

  萧长宁看得心惊肉颤,若不是梁太后的面色着实过于难看,她简直像拍手叫好!

  不远处的梅树下,观战的沈玹眼睛一眯,沉沉道:“够了,林欢。”

  林欢收到命令,腾身跃起,一剑斩下,竟是将梁幼容手中的薄剑拦腰斩断。梁幼容失了武器,连连后退数步,稳住身形,握剑的右手被震得发麻。

  风停,残红遍地,梁幼容注视着林欢,良久方平静道:“我输了。”

  说罢,她拾起地上的断剑,与林欢对抱一拳以示尊敬,便沉默着退回梁太后身边。自始至终,她都没有一丝不甘,也毫不气馁,倒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女将风范。

  梁太后折了几朵红梅放在茶包中,用沸水烫过,语气不善道:“沈玹,你可满意了?”

  “梁姑娘惊鸿之姿,身手卓绝,若非手下留情,林欢是胜不了的。”沈玹漠然地说着客套话,约莫是目的达成,他也不再久留,抱拳道,“臣还有公务在身,便不打扰娘娘雅兴。”

  “慢着。”梁太后唤住沈玹,手指捻着茶盏吹去浮末,浅抿一口,方冷声道,“蔡丰落马,兵部上下连坐倒台,沈提督似乎坐不住了,急着要往兵部填充人马。但哀家得提点你一句:兵部事关国脉,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,尤其是……”

  梁太后眼一眯,吐出两个字:“阉人。”

  寒风拂过,暗香浮动,沈玹长眉一压,缓缓绽开一抹嘲讽的笑,语气沉声道:“彼此彼此。东厂侍奉天子,为主分忧是臣之本分,倒是娘娘莫要忘了:后宫不议政事。”

  说罢,他道了声“告辞”,不理会太后阴晴莫定的神色,转身离去。

  萧长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梅园深处,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崇敬之情: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狂妄,偏生又叫人拿他无可奈何。

  咔嚓——

 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惊破了萧长宁的思绪。她闻声望去,只见太后竟徒手捏碎了茶盏,温热的茶水四溅,在石桌上晕开一团深色的水渍。

  “太后娘娘!”萧长宁佯装惊呼,掏出帕子要给太后擦拭手指,却被她一把推开。太后眉间皱起沟壑,若有所思地望着萧长宁道:“哀家有一事觉得蹊跷。你作为哀家议和的筹码嫁去东厂,以沈玹的性子,怎么可能让你好好的活到现在?长宁,你到底瞒了哀家什么!”

  她这是在沈玹那里折了面子,所以拿自己撒气?

  萧长宁思绪转动,笑道:“沈玹的想法,哪里是我能猜得透的?不过,他倒是说过他不杀无用之

此为防盗章, 购买比例不足50%的小可爱24小时后显示~   “不用。”萧长宁意兴阑珊地拒绝。

  夏绿担忧道:“那, 可要给您添些炭取暖?”

  萧长宁将脸埋在绣枕中, 闷闷道,“别来扰我,让本宫静一会儿。”

  夏绿没再说什么,似乎退下了, 可隔了不到一刻, 敲门声再次响起。

  萧长宁心绪不宁,正烦着, 放开绣枕不耐道:“都说了不用,退下!”

  门扇上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轮廓,沉稳的嗓音传来:“是我。”

  沈、沈、沈玹!

  萧长宁猛然坐起,下意识朝门前走了两步, 然而在指尖触碰到门扇之时又微微顿住了。她的心情并不平静, 这种时候见他,只会徒增尴尬。

  “沈提督有事?”她问。

  门外的人并未做声。两人隔着一扇门, 如同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  见沈玹没说话,萧长宁低落道:“本宫累了,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……”

  话还未落音, 门被砰地一声打开, 沈玹披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进来。

  萧长宁怔愣之下险些被门扇撞到鼻子, 忙连连后退两步, 震惊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自己闯进来了。”

  沈玹解下玄色的斗篷搭在架子上, 按着膝盖盘腿跪坐, 气势凌厉,看着她道:“东厂房舍皆归于本督名下,本督进自己的房间,何所谓闯?”

  萧长宁张了张嘴,固执道,“若是本宫正巧在更衣解带,你如此进来,岂非失礼?”

  沈玹只是好笑地看着她:“夫妻见面,何来失礼?”

  萧长宁无话可说,蹙着眉坐在他对面,也不叫人奉茶,干巴巴地将提督大人晾在一边。

  好在沈玹并不介意,深邃的目光凝望她半晌,忽而问:“方才长公主来校场寻我,却为何掉头就跑?”

  不提此事还好,一提及萧长宁胸中便堵得慌,红梅树下的身影总是反复浮现在脑海。她来不及细细体味这股闷气从何而来,只当自己高高在上惯了,容不得名义上的丈夫朝秦暮楚……

  “本宫并未寻你,本宫只是恰巧路过。”她扭头望着案几上袅袅燃起的熏香,竭力让语气变得平静自然。

  沈玹审视着她,仿若看透一切,沉吟片刻,了然道:“殿下因何生气?”

  萧长宁身子不自在的一僵,心想:他说的对,我因何生气?有何资格生气?

  这场婚姻本就脆弱得一触即碎,她自顾尚且不暇,又怎管得了沈玹爱谁厌谁?

  这些她早该知道的,可她无法控制自己。她忘不了高烧那日沈玹温暖有力的臂弯,忘不了他沉稳结实的胸膛……

  “本宫未曾生气。”

  “撒谎。”

  沈玹一向强势,萧长宁本习惯了见好就收,此时心烦意乱下却不愿低头,满腔忧愤叫嚣着要宣泄。她倏地抬眼,眼神清亮澄澈,凝望着沈玹认真道:“今日上午,沈提督问本宫何为‘天下君父’……”

  沈玹一挑眉,似乎惊异于她忽然提及这个话题。

  “提督说‘天下君父’是为君者要将天下苍生看做亲父,如孝敬父母般心系苍生,那时本宫并未反驳。而现在,本宫要告诉你,你错了。”

  萧长宁身形绷紧,明丽的面容上布满了挣扎之色。她攥紧袖子,指尖发颤,声音却平稳而笃定,一字一句道:“国为家,君为父,威严不可失!天下平民草芥众多,帝王却只有一人,如何能人人兼顾的过来?若君无天威,百官无首,民众不从,虽有国而无君威震慑,当江山瓦解、天下崩殂,一如现在群雄并起,奸臣当道!所以,你的见解虽然新奇,但却是错的!”

  说到此,她眼眶发红,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犯了什么倔,又哽声重复一遍:“本宫没有错,错的是你!”

  萧长宁眼中氤氲着水雾,看起来更是明亮柔弱。她咬着唇,身子明明害怕得发抖,声音却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执着,掷地有声,宛如碎玉,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然之色。

  沈玹自始至终不曾言语,神色凝重,似是在思索她这番话的含义,又似是不明白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。

  萧长宁飞快地擦去眼角的泪。她知道自己在迁怒,只是找个借口发泄而已。

  她反驳了沈玹,骂了不可一世的沈提督,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虽然惧怕死亡,但也酣畅淋漓。

  屋内静得可闻落针,她红着眼与沈玹对视,等着他的一个裁决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沈玹微微坐直了身子,朝她伸出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来。

  萧长宁平静地闭上眼,湿润的眼睫微颤。她知道自己的脖颈细嫩而又脆弱,只要轻轻一捏,她便能彻底从这糟糕的命运中解脱……

  然而,沈玹只是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渍,‘啧’了一声道:“臣与殿下身份不同,见识自然也不同。错了便错了,哭什么呢?”

  萧长宁小巧的鼻翼泛红,微微翕合,险些又哭出声来。

  她宁可沈玹对自己凶恶些,坏些,她宁可恨沈玹,怨沈玹,也不愿如此不明不白地过活,作茧自缚。

  沈玹起身,一把将萧长宁拉起来,张扬的眉微微拧起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:“我们出门一趟。”

秋红今天穿了新衣, 面上敷了薄薄的脂粉, 两颊桃红,唇上点着鲜丽的胭脂, 有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娇艳。

 听到霍骘求见,梁太后神情未变,但是眼底的一点亮光却没能瞒过萧长宁的眼睛。太后伸手摸了摸鬓角,这才缓声道:“宣。”

  老树开花,是宫闱深处秘而不宣之事了,只是可怜先帝尸骨未寒……

  萧长宁强压住心中的一丝厌恶,福了福礼,拜别太后。

  心事重重地走出慈宁宫的大门,她在石阶上与一名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高大武将擦身而过。

  武将约莫四十来岁,剑眉隼目,鼻梁高挺略作鹰钩,下巴铁青而刚毅,身量气势皆不输沈玹,每走一步都斩钉截铁般,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嗜杀之气,正是太后的裙下之臣——锦衣卫指挥使霍骘,越瑶的顶头上司。

 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。兴许是顾忌蒋射在旁,霍骘的眼神仅与萧长宁短暂对视,一触即分。

  尽管如此,萧长宁依旧有些莫名地发慌,浑身宛如被毒蛇盯过,从骨髓深处渗出寒意来。

  “殿下,您额上怎么这么多汗?”候在石阶下的夏绿和冬穗迎了上来,拉住萧长宁的手,不由惊道,“好凉!”

  萧长宁呼出一口热气,打了个寒颤道,“没事。”

  身上发冷汗,手脚冰凉,多半是风寒所致。冬穗心急,正打算去请太医,萧长宁却是一把拉住她,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道:“太后寿辰,莫要扫兴。”

  正说着,阶下传来一个年轻的男音,唤了声:“臣锦衣卫南镇抚司抚使虞云青,见过长宁长公主殿下。”

  虞云青?他怎么在这?

  哦,对了,他要和太后的女儿定亲了。

  萧长宁吸了吸鼻子,走下石阶,不冷不热地朝他打了个招呼:“虞抚使……”话还未说完,便连打了几个喷嚏。

  虞云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,从袖中摸出一块软帕递上来,关切道:“天寒风大,长公主殿下勿要站在风口,当心寒气入体。”

  萧长宁实在不明白他突然的示好是何意思,并未接他的帕子,只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看他,笑得纯真无害:“多谢虞抚使好意。只是你我主臣有别,这帕子,还是收回为好……”

  话还未说完,平地里响起一个跋扈的女音,疾声道:“萧长宁,你离虞云青远点儿!”

  寻声望去,只见回廊后有数名宫侍簇拥着一位鹅黄宫裳的娇艳女子气冲冲前来。那女子衣着华贵无双,行动间珠光宝气,倒竖柳眉怒道:“光天化日之下好一出旧情复燃,萧长宁,你可知虞云青现今是本宫的未婚夫!”

  万安长公主,梁太后亲女。萧长宁与她的过节,恐怕得从上一辈争宠算起。

  再说虞云青,这人多年来与萧长宁断绝来往,却在她嫁入东厂后前来献殷勤,想也知道不安好心,现在又加上一个嚣张跋扈的万安长公主,萧长宁只觉得原本昏沉的脑仁更疼了。

  她不想纠缠,只哼了声,带着鼻音道:“本宫并不稀罕你的什么未婚夫,你领回去便是,看紧他。”

  这话不太留情面,虞云青和万安长公主皆是面色一僵。

  “站住!你这个阉人之妻,嚣张什么!”万安长公主羞愤难当,一把拉住萧长宁的手腕,“说清楚再走!是不是沈玹那个太监满足不了你,你便来勾三搭四!”

  一墙之隔的花苑之外,“恰巧”路过的沈提督忽的听到自己的大名,不由脚步一顿。

  此时正值隆冬,天气阴沉,寒风凛冽,枯枝横斜的瓦楞间仿佛凝着一层霜,慢慢的,这层霜也洇进了萧长宁的眼底。她似是吸着了冷风,忽的呛咳了一声,手无意识地揉着鼻尖,说:“现在知道了……越姐姐,你继续说。”

  越瑶唇瓣轻启,本来还想劝长宁看开些,勿要陷得太深,但萧长宁自小聪颖,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。劝说的话到了嘴边,又被越瑶咽回腹中。

  旁人的故事,她插不了手。

  “沈七在司礼监做了不到一年,侍奉先帝出城秋狩,也不知在那里犯了什么事,回来后便被掌印太监罚以鞭刑,贬去了殿下的洗碧宫。”

  “此事我已知晓,越姐姐能查出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么?”

  “当年的掌印太监早死了,已无从查证。不过,据说从秋狩回来,沈七的性格就大变样了,仿佛换了个人似的,变得神秘莫测。”

  越瑶蹙起细眉,显然也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,“他以前为人低调,去东厂后却如鱼得水,在前提督的教导下武学造诣精进奇快,并改名为‘沈玹’,不到两年就成为了东厂支柱,从各处笼络了以林欢、方无镜为代表的番子头目,又过了两年,前提督病逝,沈玹接管东厂,越发张狂乖戾,东厂在他手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。”

  “那,那个对食的宫女呢?”萧长宁忽的打断越瑶的思绪,小声地问。

  “沈玹去了东厂后,身边便再没有女人了,那个宫女不知所踪,约莫是断了往来。毕竟沈玹心怀野心,坐到了那样的高度,自然不屑于一个宫女的垂青了。”

  萧长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,心道:还好,不管他曾经如何,至少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人了……

  然而,这诡异的安慰只冒出了个苗头,又被她狠狠掐灭。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,骂道:萧长宁,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?沈玹若真有过对食,那便是他始乱终弃,你能保证将来的自己不会重蹈覆辙,如那宫女一般被他遗弃?

  “对了,殿下,还有一事臣一定要告诉你。”越瑶性格耿直,并未看出长宁心中的纠结,只拉住她的手,凑在她耳边小声道,“下个月年底太庙祭祖,殿

  “秋红。”萧长宁忍不住开口唤她, 问道, “你今日可要陪同本宫面见太后?”

  秋红忙搁下梳子,笑容里闪着几分心虚,“回殿下,今日是夏绿和冬穗陪您入宫。奴婢知道, 因为奴婢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婢女, 比不上二位姐姐亲密,因此, 这些场合奴婢更要避嫌才是, 便自愿留守家中。”

  “留守家中?”萧长宁若有所思, 伸出一只微凉的手来,轻轻碰了碰秋红染了胭脂的嘴角, 笑道, “这‘家中’步步雷池, 不是那么好留守的, 你要当心了。”

  那笑意中有丝微凉的戏谑。秋红忐忑抬头, 待要极细看时,那戏谑又消失了,萧长宁依旧是一副懒洋洋不谙世事的模样,托着下颌直打瞌睡。

  妆点完毕时,天已大亮。萧长宁去前厅用膳,刚巧碰见晨训归来的沈玹。

  他穿着一身单薄干练的深色武袍,没有束冠,倒让气质年轻了几分。他眼见着一身石榴红礼衣、着钴蓝绣金下裙的萧长宁款款走来,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,更显肌肤幼白。

  沈玹微不可察地怔了一瞬,不禁多看了她两眼,而后笑了声:“寿礼已备好,早膳过后让蒋射送你前去。”

  萧长宁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局促的,捻着十指问道:“你不去贺寿么?”

  沈玹道:“今日要去狱中听记,失陪,让殿下失望了。”

  本宫才不失望呢!萧长宁在心中窃喜。

  一阵寒风袭来,卷起枯叶翩跹,廊下的萧长宁鼻根一痒,‘哈啾哈啾’地连打了两个喷嚏,眼尾染上浅浅的湿红。

  沈玹看着她软软绵绵的一只,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软,下意识道:“府中刚巧有件新贡的白狐裘斗篷,披上再走。晚些,本督入宫接你。”

  说罢,也不待萧长宁拒绝,他长腿一跨自顾自进了门去,一如既往地专横强硬。

  萧长宁望着他高大结实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明明只是个感情迟钝的家伙,却偏偏要装作面若寒霜,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相。

  因先帝驾崩方才一年,宫中大丧期间,太后未曾举办寿宴,只是聚集了一方女眷,接见了几名重臣。

  萧长宁带去的寿礼有二:一是东厂沈玹奉上的红玉珊瑚树一座,二是萧长宁亲手所绘的《千秋山河图》。

  慈宁宫内瑞脑销香,太后一身暗沉的紫纹大袖礼衣倚在贵妃榻上,命宫婢展开那幅长约七尺的画卷,眯着眼赞道:“先帝在世时,就夸过长宁的一双巧手举世无双,今日一看果真如此。万里锦绣山河收纳于方寸之间,这铺蓝染绿的画技,便是宫里最好的画师也甘拜下风。”

  萧长宁立侍一旁,一见太后这笑里藏刀的模样,心中便知不妙。

  果然,下一刻梁太后挥退侍婢,悠悠起身,似笑非笑地望着萧长宁:“只是不知这寿礼,长宁是代表洗碧宫送的呢,还是替东厂送的?”

  这话问得玄妙无比。

  替哪家送礼,就意味着她站在了哪家阵营。萧长宁与太后周旋了这么多年,自是摸清了她的脾性,便笑吟吟答道:“回太后,当然是替本宫自个儿送的呢。再说,我站哪边,不都是萧家的女儿吗。”

  “你倒是会说话。”梁太后神色稍霁。片刻,她摩挲着手中的檀木佛珠,单刀直入道,“上次让你办的事,如何?”

  那**毒-药。

  萧长宁面露为难之色,垂着脑袋说:“我在东厂行动不便,且沈玹行踪诡秘,故而并不曾找到机会。”

  梁太后似料到如此,哼了声。

  萧长宁深吸一口气,小声道:“何况,太后您不是找到了更好的人选么?”

  梁太后倏地睁眼,锐利的眼光看向萧长宁,“你何时看穿的?”

  “今晨。秋红独留府中,却妆扮艳丽,自然是女为悦己者容,而府中上下皆为阉人,能够让太后娘娘的心腹放下身段去吸引的,不用想也知道是谁。”

  “还不是因为你让哀家太失望了,哀家只好另谋出路。”说着,梁太后微微压低声音,“听着长宁,秋红的事,不许你插手干预。早日解决沈玹,对你而言亦百利而无一害。”

  “本宫明白。”萧长宁表面委曲求全,心中却乐开了花。

  她才不会干预呢,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出手!梁太后机关算尽,终是太低估了沈玹的可怕之处……看来,这几日有好戏看了。

  正想着,门外宦官来报:“太后娘娘,锦衣卫指挥使霍大人求见。”

  “出门?去哪……沈玹!”话还未说完,眼泪未干的萧长宁便被沈玹拉出门外,随即塞上了一辆宽敞温暖的马车中。

  两刻钟后,百来名番子集体出动,肃清了京师最繁盛的琳琅街。

  天色阴沉,寒鸦掠过屋脊,番子们俱是按着刀剑伫立道旁,严阵

旁人的故事,她插不了手。

  “沈七在司礼监做了不到一年,侍奉先帝出城秋狩,也不知在那里犯了什么事,回来后便被掌印太监罚以鞭刑, 贬去了殿下的洗碧宫。”

  “此事我已知晓,越姐姐能查出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么?”

  “当年的掌印太监早死了, 已无从查证。不过, 据说从秋狩回来,沈七的性格就大变样了,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, 变得神秘莫测。”

  越瑶蹙起细眉,显然也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, “他以前为人低调, 去东厂后却如鱼得水, 在前提督的教导下武学造诣精进奇快, 并改名为‘沈玹’, 不到两年就成为了东厂支柱, 从各处笼络了以林欢、方无镜为代表的番子头目, 又过了两年,前提督病逝,沈玹接管东厂,越发张狂乖戾,东厂在他手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。”

  “那,那个对食的宫女呢?”萧长宁忽的打断越瑶的思绪,小声地问。

  “沈玹去了东厂后,身边便再没有女人了,那个宫女不知所踪,约莫是断了往来。毕竟沈玹心怀野心,坐到了那样的高度,自然不屑于一个宫女的垂青了。”

  萧长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,心道:还好,不管他曾经如何,至少现在身边只有她一人了……

  然而,这诡异的安慰只冒出了个苗头,又被她狠狠掐灭。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,骂道:萧长宁,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?沈玹若真有过对食,那便是他始乱终弃,你能保

 萧长宁满怀心事地赶回东厂,离约定的时辰才过了半个时辰。

  见一院之隔的对面门扉紧闭,沈玹并不在房中。

  这个时辰,或许在校场训练番子?

  校场上人来人往,番子们舞刀弄棒训练得热火朝天,时不时喊出一声尖长阴柔的口号。此时云墨低垂,视野仿佛变得广袤无边,沈玹一身玄青色武袍长身而立,光是一个背影便是说不出的英姿勃发。

  萧长宁心中一喜,悬着的心有了着落点,当即迈动脚步,朝他走去。

  但走了两步,她的稍稍安定的心又忽的提起,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。

  她的视线定格在沈玹对面的拐角处。那里生着一丛虬曲峥嵘的红梅,此时花期正浓,透过斑斑点点的红香,隐约可见一名女子清丽的身姿。

  是名年轻的宫女,但容颜被花丛遮挡,看不真切。

  不知为何,萧长宁忽的想起了小皇上和越瑶所提起的那名‘对食’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,闷得慌。

  正怔愣着,沈玹与那女子的交谈似乎到了尾声。她看到不可一世的沈提督忽的站直了身子,朝那宫女拱手行礼,极尽尊重,而那宫女亦是屈膝,回以大礼。

  沈玹如此态度,让萧长宁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。

  她直觉自己该默默离开,可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,不能挪动分毫。

  回过神来时,梅树后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,唯有微风摇动满树落红。

  沈玹回身,见到萧长宁,沉稳深邃的眼中似是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,朝她走了两步,唤道:“长公主殿下……”

  话还未说完,萧长宁猛然惊醒,连退数步,掉头就跑,仿佛沈玹是什么洪水猛兽,避之不及。

  她摇了摇床头缀着的金铃,问:“外面何人喧哗?”

  执勤侍奉的夏绿披衣进门,躬身道:“回殿下,是沈提督从徐州坐记回来了。”

  萧长宁却莫名心安了许多,像是惦记了许久的事终于尘埃落定。她终于舒了一口气,重新躺下盖好被褥,决心明日晨起后去向沈玹道个谢。

  本宫才不是想见他呢!

  萧长宁迷迷糊糊地想:只是之前生病受他照料诸多,这句‘谢谢’一直憋着没机会说,实在令人难以心安。

  如此,辗转到天亮。

  次日清晨下榻,萧长宁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:养了几日病,脸色倒红润了不少,精致的眉眼间灵气颇足。她特地换了身簇新的冬衣,熏了淡淡的香,兔毛领子裹着一截修长白皙的颈项,更衬得她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明艳,很是自我陶醉了一番。

  她妆扮好赶到前厅,厅中已布好了早膳,却并未见到沈玹的身影。

  询问之下,布菜的吴有福笑眯眯答道:“回长公主,提督五更天才睡下,刚躺了不到两个时辰,少不得要到巳时才起呢。”

  萧长宁闻言有些失落,仿佛满桌佳肴都失了味道。未细思这股失落从何而来,她问道:“沈玹这几日在忙什么?如此夜不归宿,黑白颠倒的。”

  昨夜听夏绿说他从徐州坐记归来,东厂管稽查地方官员叫做‘坐记’……话说,徐州不是霍骘的地盘么?能让沈玹亲自出马赶往徐州,看来朝堂局势又要伤筋动骨了。

  吴有福依旧好脾气地笑着:“这个,就不是属下能妄自议论的了。”

  东厂上下一向谨慎团结,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,萧长宁也没多大失望,只吩咐道:“本宫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
  用完早膳,沈玹仍未醒来。萧长宁便回了房间,坐在西窗案几边练字,从端庄秀丽的簪花小楷练到行书,再变成狷狂恣意的草书,最后干脆拍了笔,仰面躺在柔软厚实的波斯毛毯上,心浮气躁地滚了两圈。

  隔夜的雨水从瓦砾间滴落,在阶前激起穿石清音。斑斓的玳瑁猫从窗台跃下,悠闲路过,萧长宁一把捞住它,揣入怀中百无聊赖地揉搓起来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一院之隔的对面隐隐传来了声响,萧长宁这才放过被揉得喵喵直叫的猫儿,倏地坐起,待到侧耳细听之时,隔壁又归于平静了。

  醒来了?要去见他么?

  可是,就这么干巴巴地去见他,约莫会很尴尬罢。

  萧长宁犹豫了许久,起身开门唤道:“冬穗,你早晨做的酒酿圆子汤和梅花糕还有么?”

证将来的自己不会重蹈覆辙,如那宫女一般被他遗弃?

  “对了,殿下,还有一事臣一定要告诉你。”越瑶性格耿直,并未看出长宁心中的纠结,只拉住她的手,凑在她耳边小声道,“下个月年底太庙祭祖,殿下可知道?”

  “往年惯例,自然知道。”

  “到了祭祖那日,锦衣卫开道,东厂护送,两大阵营针锋相对……臣希望殿下称病在家,莫要去现场。”

  “为何?”

  只是短暂的一瞬,她脑中灵光乍现,瞳仁微微一缩,道:“祭祖是太后和锦衣卫设下圈套,为的是对付东厂?”

  越瑶道:“具体内情如何,臣并不是很清楚。长宁,你知道我的北镇抚司一向中立,从不参与党派之争,霍大人的行动布防乃是至高机密,我无法窥知。”

  萧长宁点点头,心脏鼓动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。

  片刻,她眸色一动,问道:“既然是机密,越姐姐从何得知风声?”

  越瑶抱臂倚在墙角,凝重道:“方才太后召见,突然要将我派去开封府缉查,并特意嘱托我,无论京师有何动静都不许擅离职守。话说到这个份上,我便是再傻也该猜到了。”

  “不对。”萧长宁忽然出声。

  越瑶疑惑:“哪里不对?”

  “太后知道你同本宫关系亲密,又怎会当着你的面放出风声?难道就不怕我参与其中,使她功败垂成?”萧长宁将微冷的指尖拢入缀了细绒兔毛的袖中,呼出一口冷气,“她明知如此而为之,只有一个目的:是借你的嘴来试探本宫呢。”

  越瑶仍是不懂,眨巴着凤眼问:“试探什么?”

  “试探本宫会不会向沈玹通风报信,亦是试探我是站在太后一党,还是阉人一党。”萧长宁垂着眼,望着小路上的水洼,似笑非笑道,“若本宫给沈玹报了信,她约莫也就动了杀心,会将本宫连同东厂一并铲除。”

  “那殿下绝不能对沈玹说,装作不知道便可!”越瑶焦灼道,“我若去了开封府,便护不到你!还有,皇上与你是一母同胞,你万一站错了队,皇上必受牵连!”

  “皇上那儿你大可不必担心,太后还用得着他,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,只是本宫这……”

  进退维谷,骑虎难下。萧长宁心乱如麻,忽的转身道:“本宫要回去了!”

  “慢着,长宁!”越瑶不放心地拦住萧长宁,叮嘱道,“事关重要,你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!”

  萧长宁点点头。越瑶又道:“我把亲卫留在宫中供你差遣,人虽不多,但足以应急。”

  “不必了,越姐姐的人马还是留在皇上身边罢。”见越瑶面露忧色,萧长宁笑了笑,柔情似水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,轻声道,“别担心,越瑶。自母妃死后,这么多年本宫都熬过来了,这一次也能逢凶化吉的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越瑶还想说什么,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叹,“你小心,如有需要,臣万死不辞!”
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ndnfm.com/wazz/11524.html

当前时间: